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，对于不能外出打工的农村老人来说，土里刨食，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。河南省栾川县白土镇草庙河村，看到几位村民正在院子里翻晒一种黑乎乎的东西。上前询问的时候，却都说：“老板不在家，俺们都是来帮忙干活的。”
最近的天气有点怪，上午还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，天上过来一片云就是一阵雨。眼看着天上乌云又来了，大哥刚好路过，被喊叫过来，给刚挖出来的药材帮忙装袋子。
“这你没见过吧？要是搁前几年，通贵着呢，7、80块，一百多一斤呢。这会儿不中了，赔钱货……”大哥说。
“这叫黑药，种4、5年了，这是俺孩子弄得，他老忙，我在家给他招呼着收拾收拾。夜个【方言：昨天】才卖了十几麻包，不值钱，二亩多地哩，才卖了4万多。”马大娘轻轻掰断粘上的木材碎屑，告诉作者。
黑药是当地通俗的叫法，中药名猪苓，是一种不规则状的菌块，一般做利尿药材。大约十年前，药材贩子鼓吹黑药能抗癌，有抑制肿瘤的作用，一度把价格炒到100元左右一斤，近几年价格降到每斤十几块钱。
大娘的儿子在村委任职，响应上级号召，在价格最高的时候，带领村民引进黑药种植，没想到不少人种了几年以后才发现，不算搭的工夫，卖完还不够种子的本钱，于是大部分人放弃了，而马大娘家还保持着4亩多的种植面积。
“要说再不治吧，也比种庄稼强，咱这山里一年就种一季玉米，雨水好了，野猪也不糟蹋，一亩地见年能收入千把块钱？种这个喽，你光头一年费点事，得雇人挖沟，种到那儿就不用管了，长四五年再挖出来。中间你想出去干点啥还能出去，算下来一亩地也会能弄2万多块钱？种的多了，你也就挣得多么。”
一位帮忙的大婶说：“种这个也得有技术，还得运气好。你看人家这块儿这么大，我种了一块地，都5年了，也没有多大，有些就没有出。我那算是赔了。”
大婶告诉作者：黑药种植一般是前半年，平整出来排水良好的沙土地，挖成60厘米宽、20来厘米深的沟槽，下面铺上原木或者劈材，中间用细碎的木材填充，然后撒上种黑药专用的菌和黑药种子，上面薄薄盖一层土，最上面用树叶覆盖，就算完工了。剩下的就是等四五年之后，挖开腐烂的树叶，掀出来木杆，这些不规则形状的黑药，就长在木杆上面。
“种得少了，自己家人都能忙得过来，种得多了，就得寻人帮忙。咱这儿雇人干活是一天50块，种着得雇人，刨着也得雇人。俺那娃子在大队，忙喽回不来，全凭寻人干活，种那时候，使唤木杆老多，也是花钱买哩，听着一亩地2万来块，算下来，落到手也不多……”
马大娘告诉作者：村里不少人都是价格最贵的时候买的种子，价格便宜的时候卖了，不种了，他们家一直坚持着种，上一次就卖了十几万元。“种四五亩地，一下子能卖一二十万，也不少……”
院子里晾晒的药材是昨天挖出来的，上午在院子里晒了半天，因为害怕下午下雨，先收起来放到房间里。大娘解释说：“这东西也怕湿了发霉，一发霉，价钱就不行了。”
房间里已经装好十几编织袋，地上剩余的都是一些个头小的。根据马大娘的说法，大的晒过之后，卖给药材贩子，小的留作种子。虽然现在收购价格降低了不少，不过好在不需要再购买种子，投入的成本自然也就降低了。
“咱老百姓种地呀，是不管它收不收只管种，别想着弄点啥一夜暴富哩，没那事儿。今年收成不好，明年可能就好了。你就是种再多地，也只能顾住吃喝，发不了财。想挣大钱了，那得出去，出去干几年，咋着也比在家种地强。你看俺这个村，以前百十口哩呀，现在就没人了，眼看天想下雨了，寻个人帮忙都寻不来。这老婆儿是那边沟里的，离这儿好几里，那俩人是路过这儿，我喊叫住了，要是光凭我，弄到天黑也收不完……”
收完之后，同村人相继离开，马大娘揉着累酸的腰喊着：“哎，哖【你们】别走么，给哖拿点饮料喝喝……”没有人停下脚步。
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，豫西山区的农村，存在长工和短工之说，需要帮工几天以上的，给支付工钱，每天大约50~80元，临时叫过来的，那就是纯粹的帮忙，没有工钱，有条件的人家会提供一些烟、茶水等，甚至连午饭也不需要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