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和人的距离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开。疫情之下，“社交距离”成为热词，人前人后最好相距1米，人与热腾腾的生活最好隔开一扇门。
那些熟悉的喧闹不再。小吃摊的热气凉了；橱窗的模特落了灰；景点的攒动人头被一键消除……全民宅家的时间里，人们打量世界的窗口只剩一块手机屏幕。
像素呈现的片段，有博人一笑的段子，让人浅尝辄止；却也有一些耐人寻味。那是生活本来的滋味，带着汗水的咸、眼泪的涩还有收获的甜。
当疫情把所有“日常”按下暂停键，他们还在继续过生活。有人在无人的景区重新发现美好；有人依然守着一方店铺卖力吆喝；也有人借着视频直播把滞销瓜果运出大山……
人们总说，疫情之下，生活总要继续。在这群人身上，我们找到的正是推着生活依旧向前的那股力。
小店也有大梦想
今年的春节对崔峻来说，格外寒冷。
他是鞋类品牌BOLIKA的创始人。在鞋包零售行业摸爬滚打七八年，他有了40多家商场门店和专卖店，手下员工近200人。
往年这时候，应该是他忙得脚不着地的时候。去年大年三十，他就店里忙到晚上8点才吃上饭。让他“清闲”下来的是一场搅动全球的疫情。
门店开不了门，资金以看不见却飞快的速度燃烧。站在冷冷清清的门店，为过年专门打理过的货架透亮整齐，新款皮鞋散发出皮革香气。味道如一堵墙，压得崔峻喘不过气，“我就很急，这么多房租，这么多员工，这么多费用，没有办法”。
中国人过春节的仪式感，莫过于穿上一身新衣新鞋。仓库架子上垒起直顶天花板的库存，它们本该在春节抵达归家过年的人手里，走过爆竹红纸、瓜子壳，踩出一路热闹。现在只能静悄悄搁着落灰。
只有把它们卖出去，他才能得到养活团队，维持门店运营必需的资金。崔峻决定抓住最后一根“救命稻草”——抖音直播。
2020年2月5日，他又一次站在了镜头面前。
距离崔峻上一次对着镜头说话，已过去8年。当时他刚毕业的他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和记者。现在他面对的不再是摄影机，手里拿的也不是话筒——他是鞋店老板，是抖音上的@卡卡欧巴。
他穿着厚棉袄，一手举着一款高跟鞋，另一只手不停在上头比划，从鞋型讲到跟高。他的声音有点沙哑，很少有停顿，完全是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。
起初，观众并不买账。卖力吆喝了10天，崔峻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只堪堪停在两位数，下单的人更是寥寥无几，有时一天剥下来，交易额不过一两千。
“我是带着’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做成’的心态去做的。我热爱这件事，所以每天播10个小时，把嗓子都播哑了，哪怕今天只卖了两双鞋、两件产品，我也会去坚持”，崔峻说。
直播到第4天，他听到了些许回响——来自网友的4个电话和7条私信，他们都鼓励崔峻继续努力。
第11天，直播间的转机到来。在线观看人数从两位数变成三位数，然后蹭蹭逼近数万。短短一个月，崔峻直播间高峰期就达到了15000人，愿意在直播间下单的人数也越来越多。
随着他在镜头前连珠炮般直播，一旁的接单器也仿佛跟上节奏似的不停吐出订单。每摞起一叠，就有人扯走，噼里啪啦贴在鞋盒上。货仓里的鞋盒堆起，又迅速“消融”，循环往复。
崔峻逐渐回到了他习惯的那种忙碌。上直播，打包，每天哪怕只睡五六个小时，介绍起来也有得是劲头。如今他一个月线上带货销售额在1000万左右。
崔峻手下的团队也找到了新的“奔头”。那些原先只能守着眼前门店的年轻人，走出了店门，迈向更多城市，寻找更丰富的产品，把直播这件事“继续做，坚持做，做大做强”。
寻变的不只是像崔峻、郝行峰这样的个体。当敞开的大门不再人头攒动，就连大型实体购物中心也选择走向抖音。
2月28日，株洲王府井百货的店员们回到商场。在漫长的“清闲”过后，他们再次上工，准备接待的“客人”却与以往不同，走进商场的是各位抖音主播。以往走进商场，我们总是很难找到真正的“自在”。有人被冷若冰霜的柜姐吓退在门边，有人兜兜转转只想静静一个人“随便逛逛”。
在直播间，跟网友们宛如朋友的主播用更亲和的方式推荐商品，让隔着一个屏幕的顾客也能找到心仪好物。
直播页面上的留言不间断向上滚动。开播仅仅1小时，观看人数破万。截止到活动结束，观看人数突破83万，直播时跳转至电商平台销售量超3000件，销售额超过240万。
当疫情让我们不得不将这些生活的美好拒之门外，无数小店正通过抖音向更多人敞开橱窗。往里看去，不只是光鲜的装扮，还有每个人用力生活的样子。
一次重生
事实证明，只要找到了对的支点，使点劲儿，能撬动的远比想象中更多。
远在广州的十三行又热闹了起来。这里是广州历史悠久的服装批发集散地，每天进出货物上千吨，人流量达数十万人次。可一阵疫情的冷风席卷而来，刮走了往日的暄腾，只留下身着新衣的人形模特在广州的暖风里瑟瑟发抖。
商户们决定报团取暖。
要说现在十三行人气正盛的地方，大概就是周边商铺一起攒起的“直播基地”。宽敞的空间被衣架隔成一个个小空间，置身其中的是各位抖音主播。
他们大多是直播界新手，有些是品牌的销售人员，有人不久前还只是整日对着草图的设计师，还有一些甚至之前是未必能日日露面的商铺老板和老板娘。
疫情让所有人不得不做出改变。
对依赖批发市场线下看货交易的十三行来说，抖音直播间是一个新的线上批发市场。在这个“批发市场”支棱起第一个摊子的是新小晴。
镜头前的新小晴走路带风，长发飘扬，在镜头前几个利落的姿势，就足以让衣服衬出身段，俨然是一副老练主播的样子。就在几个月前，她还只是服装公司奈密儿的员工。
新小晴所在的公司颇具规模，在广东番禺有三万多平米的厂房，有独立的韩国开发设计部门。公司员工有600多名，关联的服装厂还有2000多名工人。老板龙哥在这一行干了20年。
按照服装行业的生存法则，三年淘汰一小批人，五年淘汰一大批人，他算得上是“妖精级别”。
2600人，在这个春天差点失业。店铺不能开业，商品囤积在仓库，整个公司就会瘫痪，身处其中的员工也会随之停摆。蝴蝶效应不止于此，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当第一块罗米诺骨牌倒下，与龙哥关联的服装厂也很可能倒闭。他说，“精级别遇到今年这个疫情，也差点活不下去”。
过年期间，湖北姑娘新小晴没能回老家。她总忍不住按照每日上班的路线去十三行各个档口转转。以前这该是很热闹的时刻，讨价还价声沸腾，目之所及的每个缝隙都会塞满衣服。现在，卷帘门阖上，一切静悄悄，什么都没有。
不管怎样，憋着一口气，也要挺住，再往前走走看。她跟龙哥商量过后，决定尝试做直播。
头一回开播，直播间起初没有一个人。“独自美丽”了一会儿，才进来一个人，很快就观看人数就变成200、600……第一天直播6小时，就卖出了不少货。
第一个齿轮旋转起来，整个公司也重新运转。
为了帮新小晴做好直播，龙哥专门调集了技术团队。设计师搁下纸笔，走到台前为新小晴做服装搭配；生产部门不再苦苦等待迟迟未来的订单，他们把目光转向直播，根据出售量进行生产。
销售部门的电话终于响起来，电话线那头找他们拿货的更多是在抖音上看到直播的外地服装店主。新小晴记得，甚至有一位新疆喀什店主找到了他们。在此之前，她都是去乌鲁木齐拿货。
因为疫情，出行不便，店铺又必须得开张，就在抖音上订货。
她的直播间，还是很多人梦开始的地方。趁着疫情期间租金便宜，不少女生都通过抖音向新小晴拿货。新小晴说：“可能每个女孩都有个开服装店的梦想吧”。直播的不仅是生意，是生活，也是梦想成真后的样子。
3月，新小晴和公司团队还策划了一件大事——联合十三行的十几家商户做一场直播。3月18日，这场联合直播通过抖音售出单品6000余件，单日销售额122万元，比日常5-10万的销售额高出了十倍不止。
想起年初到现在的光景，新小晴说“就好像重生一样”。在既有模式下舒适太久的商户们重新开始触电新的销售方式。
老派十三行正褪去旧衣，披挂簇新外衣，轻装上阵，行过山重水复，前路正是柳暗花明。
远方，近在眼前
有人在寻找生活的又一次重生，也有人向往着远方的诗和山川。
每到过年，总是旅游业的黄金期。由于疫情影响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各大景区静悄悄。看似平静，也时有涟漪，给福建侠天下旅游区投下一粒石子的是策划经理曾旺春。
石崖层叠之间，有长袍翻飞。侠客点地而起，腾空而去。这不是武打片的拍摄现场，而是侠天下景区武林大会的现场表演。有着复杂地形、山清水秀的侠天下旅游区主打的就是仙侠元素。金庸、古龙武侠小说里那些江湖市井在这里都能看到，甩钢花、抛绣球、投壶等。
去年国庆，有游客把景区演出拍成视频，没想到上了热搜。曾旺春一下子感觉到了经营景区抖音账号的风向。
说干就干，11月1日，他就写出了一份营销策划方案，很快就实施起来。就在第二天，一条飞仙视频就出现在了侠天下旅游区的抖音里，并且很快走红。
身穿汉服的游客在镜头前一脸意犹未尽，“这就结束啦？”，她的表情既刺激又兴奋。就在前一秒，她被威亚高高吊起，在山谷里飞升，体验了一把当侠女的快感。
曾旺春记得很清楚，就在这条视频发布后的一个星期，景区的咨询电话一下子增加了，还有人专门过来尝试威亚项目。在他印象里，“之前我们的威亚项目虽然不是无人问津，但也是需要吆喝才能拉来客人”。
从这条视频后，景区几乎每天都会发布几条“古风”视频。穿着汉服的游客行走在景区曲径，体验各种游戏项目。在人气冷清的疫情期间，曾旺春用这种方式把一个难得平静的“江湖”搬到了大家眼前。
1月19日，景区抖音小“爆”了一下。曾旺春团队发布了两个男子舞剑飞仙的视频，获得了8283万人次的观看量。“噌”一下，侠天下抖音关注度也随之飞升。
除了拍摄游客体验视频，景区还专门请来了古装模特。12月，曾旺春接待了第一位拍拍摄的模特。拍摄当天，凌晨三点，天光未亮，他们就开始做妆发。一路从泉州自驾而来，在景区转悠了一整天，把景区的好看角落拍了个遍。
紧锣密鼓发布的古风视频帮侠天下景区在汉服圈里打出了名声。这里成了古装爱好者必打卡目的地之一，甚至有人专门从内蒙古赶来，就为了体验一把“羽化而登仙”的感觉。
直到现在，侠天下旅游区已经发布了120多个视频，总播放量达到了4.8亿，总点赞量过千万，是抖音上的热门景区账号之一。
有不少人选择从线上踏出一步，迈进线下景区。曾旺春很明显感觉到，在不能接团的疫情期间，景区内往来的更多是散客，“其中50%都是抖音上转化的”。
自打去年在景区做了抖音运营的尝试，一股旋风就此刮起。就拿侠天下旅游区来说，从员工到领导，几乎人人都有抖音账号。
风的来处不是只有一个方向。就在侠天下运营抖音账号的同时，越来越多的景区也在抖音上带着游客足不出户，赏遍全景。
永远要排队的故宫就是这样。在“云游故宫”的直播间，人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只有雕梁画柱、朱墙琉璃瓦的紫禁城。太和门前不再排着长队，跟着解说员从门缝里往里探去，能一窥皇城内景。
就连20%的未开放区域，也通过直播呈现在人们眼前。观看直播的网友表示，这种“云旅行”可比人挤人的体验好多了。
一向低调的敦煌博物馆也在抖音开了直播，人们从未能离那些神秘壁画如此近，也能在一对一解说里把飞天历史了解得更透彻。
疫情之下，我们不得不把自己关在家里，但世界永远宽广，虽远却也触手可及。
有人在抖音上找到诗和远方，更多人在这里找到眼前的生活。
当生活被打乱节奏，工作岌岌可危，人们在抖音找到了另一种活下去的方式。在这里，他们可以继续做自己热爱的事业，也能通过这扇窗发掘更大的市场。
9月9日，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发布《灵工时代：抖音平台促进就业研究报告》。研究统计表明，2019年8月-2020年8月期间，抖音带动就业机会3617万个，尤其在疫情期间，因运而生的抖音直播带货等就业机会，帮助很多从业者熬过时艰。
不管是刚毕业的社会新人，还是待业许久的职场前辈，亦或是边远山区的果农，只需要一个手机就能操持起自己的事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