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冬菊:北平解放的幕后功臣,晚年生活简朴,却被谣传穷困潦倒
傅冬菊是国民党名将傅作义的女儿,中共地下党员。在平津战役时,他卧底于父亲傅作义身边,对其进行思想政治工作,最终成功说服了父亲,促成了北平城的和平解放,堪称平津战役的一位幕后功臣。
新中国成立后,傅冬菊作为新华社记者,长期在新华社香港分社工作,晚年退休后回到北京,深居简出,为人低调,从不提及自己昔日的荣光,平平淡淡地过完了一生。近些年来,一些三无网文歪曲事实,胡编乱造,生生造出了诸如“傅冬菊晚年穷困潦倒”、“看不起病”、“买不起房”、“住不起院”等网络谣言,令人无比愤慨。
一:名将之女,与党结缘
傅冬菊,1924年12月30日出生于山西省太原市,是晋绥军名将傅作义将军的长女。傅作义虽然出身于旧军阀部队之中,但是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,对女儿的教育非常重视。傅冬菊在太原完成了小学课程,并顺利升入中学。
傅冬菊上初二时,日军侵犯娘子关,太原随之沦陷,母亲张金强带着她和弟弟妹妹迁往西安,进入西安铭贤中学继续学业。1941年,傅冬菊随母亲迁居重庆,在重庆南开中学读高中,在这里,他与中共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傅冬菊假期时,经常与几名同学一起去新华日报社玩耍、参观,在这里,她结识了周恩来。见到大名鼎鼎的“周主任”后,傅冬菊倍感亲切,便喊了一声“周伯伯”。周总理却一脸严肃,纠正她道:“我比你的父亲小三岁,你不应该喊我周伯伯,要叫周叔叔”。
周总理每次与傅冬菊和同学们见面,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,与他们聊天谈心,畅谈革命理想。傅冬菊受到了感染,思想逐渐进步,内心深处开始认同马列主义。
从此,傅冬菊开始积极投身于革命事业之中。她听说有地下学生组织成立了抗日救亡的“号角社”,便积极申请加入,这是傅冬菊人生中参加的第一个革命组织。高中毕业后傅冬菊考入了位于昆明的西南联合大学,在这里,经同学王汉斌(联大历史系学生,中共地下党员)介绍,傅冬菊加入了党的外围组织:民主青年联盟。
完成在西南联大的学业后,傅冬菊回到了西安。此时,抗日战争已经结束,傅冬菊的母亲张金强也带着弟弟妹妹返回了西安,一家人迎来了久违的团聚。不久,傅冬菊给天津《大公报》投了一份稿件,并附上了自己的简历和求职信,得到了《大公报》的赏识,傅冬菊便来到了天津,在《大公报》担任副刊编辑。
1946年底,傅冬菊向《大公报》申请了三天的假期,前往张家口与父亲见面。此次见面,傅冬菊并不是来与父亲团圆,而是来吵架的。1946年7月到9月,国共双方爆发了大同集宁战役,傅作义在攻占集宁后挥军直入,一举攻占了张家口。
当时,社会各界正在为国共停战而奔走,张家口是晋察冀解放区的首府,傅作义攻占张家口,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不满,一直为和平奔走的大儒梁漱溟先生痛心疾首地说道:“一觉醒来,和平已经死去。”
傅冬菊对父亲的作为非常不满,她乘坐火车来到张家口,见到了父亲,质问道:爸爸,你曾经说过,抗战胜利后要解甲归田,为何还要充当老蒋打内战的急先锋呢?老蒋欺骗全国人民,一心发动内战,连要求“停止内战”的闻一多、李公仆二人都被他杀害了,国民党政府必定灭亡,你好好考虑下未来的道路怎么走吧!
傅作义大怒:“你刚刚走出校门,对社会了解多少?爸爸费尽心血经营了这支军队,是在与老蒋控制与反控制,不是当他们的鹰犬!你小小年纪,哪里懂得我的苦衷?”
父女二人争论了一夜,傅作义虽然口头上没有妥协,但内心却已经被触动了。傅冬菊离开后,傅作义曾在与部下的谈话中说道:“如果再继续打下去,我们战死在沙场上,也没有人来给我们守尸了。”
回到天津后,傅冬菊正式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。1947年11月15日,在西南联大同学王汉斌、李定的介绍下,傅冬菊正式入党。
二:卧底父亲身边,促成北平解放
1948年9月,受《大公报》的委托,傅冬菊前往北平组稿,完成任务返回时,她在火车站见到了一个人:中共地下党员李炳泉。李炳泉受组织上的委托,给傅冬菊下达了命令:留在北平,留在你父亲身边,向党提供你父亲思想动向方面的情报。
从此,傅冬菊便留在了北平,以“照顾父亲生活起居”的名义卧底于父亲身边。与傅冬菊联络的上线是中共北平学委书记佘涤清。通过佘涤清,傅冬菊将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党组织,为我军掌握傅作义的动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。
辽沈战役结束后,老蒋给傅作义发电报,命他前往南京召开军事会议。傅作义临行前,对女儿的安全有所顾虑,嘱咐她尽量少出门,以避免被保密局特务盯上。傅冬菊试探父亲道:“我有个朋友对我说你是抗日英雄,曾经和中共并肩抗日,现在中共希望能够与你再次合作,和平解决平津问题。”
傅作义大惊:“你这个朋友是真的中共党员还是保密局特务?你小心点,别被特务陷害了。”
傅冬菊道:“是真的中共党员,并不是特务。”
“是聂荣臻派来的吗?”傅作义道。
傅冬菊答道:“是毛主席亲自派来的。”
傅作义沉默了一会,说道:“这是大事,我需要好好思考。我走后你自己小心点,没事别乱跑,你是我的女儿,特务对你肯定会严加监视。”
这是傅冬菊第一次试探父亲,父亲的态度让她看到了和谈的曙光。
辽沈战役后,卫立煌路过北平,老蒋给傅作义发来电文,命他将卫立煌扣押。傅作义的内心受到触动,他并没有遵从老蒋的命令,而是把老蒋的电文交给了卫立煌。不久,被我军俘虏的王耀武在新华广播电台发表讲话,向国民党官兵阐述了我党的政策,这两件事对傅作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。
傅作义找来傅冬菊,问道:“你那位中共朋友最近与你见过面吗?他的身份确定无疑吗?”
傅冬菊道:“他确实是真的中共地下党员,确定无疑。”
傅作义表情凝重地说道:“你听着,我有一封电报要发给中共,你用脑子记下来,不要动笔。”
傅作义口述了两遍,傅冬菊便全记下来了,傅作义在电报中说道:
我认识到以老蒋为中心复兴民族和国家,跟随老蒋“戡乱”是一件错误的事情,我决定,将我部60万军队、200架飞机全部交给毛先生指挥,以达到救国救民的目的,请派人来北平商谈有关事宜。
傅作义的电文发出后,并未得到回应。据我推测,极有可能是电报发送过程中出现了问题,导致我方并未接收到这封电报。
平津战役开始后,人民解放军迅速攻克新保安、张家口,全歼国民党35军、105军,包围了天津、北平。在此期间,傅作义派出崔载之为代表,前往解放军平津指挥部谈判。正当双方的谈判取得了一定进展时,我方于1948年12月25日公布了国民党的战犯名单,傅作义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此举一下子激怒了傅作义,他将办公桌上的电话、文件、纸笔一股脑地扔到了地上,颤抖着走向了卧室。一个不留神,傅作义的头部碰到了门框上,不慎摔倒在地。傅冬菊闻讯赶来,急忙将父亲扶到床上休息。
傅作义唉声叹气:“完了,一切都搞砸了,我的政治生命结束了。”
傅冬菊连连安慰父亲,并劝说父亲要相信党,继续将和谈进行下去。傅作义道:“对方的要价太高了,我满足不了。我不能对不起死去的郭景云他们,不能对不起朋友,不能不忠不义!”
傅作义的谋主刘厚同先生劝说道:“宜生,你促成和谈,使平津免遭战火的洗礼,人民会感谢你的,中共一向说话算数,他们的政策对咱们是有利的。高树勋反正的例子摆在前面,咱们有啥可顾虑的呢?”傅作义听得微微点头。
事后,傅冬菊向毛主席发电报,将傅作义的情况作出了汇报。毛主席对此事十分重视,亲自撰写电文,发到了平津前线指挥部,再由地下党员李炳泉带给了傅作义,这就是著名的“元旦六条”,“元旦六条”打消了傅作义内心的顾虑,双方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。
1949年1月15日,我军解放天津后,再次派出代表,前往北平与傅作义洽谈,在傅冬菊和社会各界的努力下,傅作义接受了我方提出的条件,并委派邓宝珊为代表,前往平津指挥部进行谈判。此时,北平的和平解放已经水到渠成了。21日,双方达成了和平协议,31日,北平正式宣告解放。
在促成北平和平解放的过程中,傅冬菊居功至伟,但建国后,她的入党时间问题却一度引起过争议。
三:傅冬菊的入党时间问题
平津战役结束后,北平地下党领导接见傅冬菊,递给她一张表格,说道:“傅冬菊同志,把这个表格填一下,你就是党员了。”
傅冬菊道:“这个表格我不能填,因为我早就已经入党了。”
解放战争时期,尤其地下工作的特殊性,北平的地下党组织非常复杂,共有两个单线联络的系统,互相之间没有交集,1947年,南派系统的李定、王汉斌已经介绍过傅冬菊入党,1948年,北平地下党组织的佘涤清对此事并不知情,又一次介绍傅冬菊入党,由于当时情况的特殊性,傅冬菊也不便说明已经入党之事。北平解放后,北平地下党组织通过了佘涤清的入党介绍,并正式批准傅冬菊入党时,傅冬菊才作出了说明。所以,她的入党时间问题一直未能确认。
十年浩劫时期,傅冬菊的入党时间被重新提起,当调查人询问傅冬菊的入党时间和入党介绍人时,傅冬菊答道:“我是1947年11月入党的,入党介绍人是地下党员李定。”
调查人找到李定确认时,李定正在被批斗,对“介绍大军阀之女入党”之事顾虑重重,并不承认自己是傅冬菊的入党介绍人,所以,此事一直悬而未决,给傅冬菊造成了很大的困扰。
此事最终惊动了周总理,他亲自批示,认定傅冬菊入党没有问题。毛主席得知此事后,对此事做了盖棺定论,他对傅作义说道:“你女儿的党籍没有任何问题,请你放心吧。”至此,困扰傅冬菊多年的党籍问题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。
关于傅冬菊的入党介绍人,历来有两个说法,傅冬菊在接受调查时,亲自认定了介绍人为地下党员李定,但在傅冬菊的回忆文章《我与父亲傅作义:北平和平解放往事》中,傅冬菊回忆自己的入党介绍人,却说是王汉斌。
王汉斌和李定都是傅冬菊在西南联大读书时的同学,又都是中共地下党员,所以,我觉得应该是年代太久远了,傅冬菊自己记混了。据我推测,介绍傅冬菊入党的应该是李定,而王汉斌是傅冬菊加入党的外围组织“民主青年联盟”的介绍人。因为年代太久远,记忆方面出现了偏差,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四:“傅冬菊晚年穷困潦倒”的谣言
自网络兴起以来,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,就连革命功臣傅冬菊都被造谣了。前些年,网络上出现了不少描写傅冬菊晚年境况的文章,在这些三无网文中,傅冬菊晚年被描述得非常悲惨,诸如“穷困潦倒”“住不起院”“买不起房”等等,比比皆是。
刚接触到这些谣言时,我也十分震惊,但待到仔细查阅了相关资料后,我便只剩下愤怒了,这些描写傅冬菊晚年“惨状”的文章,全部是谣言。
这些谣言的起源是网络上的一篇文章《傅作义之女傅冬菊的后半生》,这篇文章大约出现于十五年前,文章中写道:
多年来,傅老始终保持艰苦朴素的家风,生活简单,家是二十几年没有装修的老房子,只有布面沙发等简单家具,有限的退休金除了大量开销用于吃药,还要支付保姆的工资,以至于前几年房改时,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作人员几次向她催要房款,她竟拿不出钱来买房。尽管如此,她没有向国家伸手要一分钱,更不提及自己做出的贡献,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,过去还经常和弟弟一起把攒下来的零钱捐给希望工程,资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,并且联系各方面人士捐款在山西省建设了两所学校。
这篇文章中的“拿不出钱买房”“退休金用来吃药”都是子虚乌有之事,事实上,傅作义生前已经把房产全部捐献给国家了,傅冬菊本人生活简朴,也有一所自己的房子,并不需要买房。
傅冬菊退休前是正局级国家干部,正局级干部是什么概念呢?拿到现在来说,相当于地级市的市长,拿到古代说的话,相当于知府或知州。这个级别的退休干部,怎么也不可能像文中描写的那样。事实上,傅冬菊吃药住院的开销一直都是国家报销的,根本不存在文中所说之事。
这篇网文发表后,描写傅冬菊晚年境况的网文便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出现,内容也是越来越离谱,“傅冬菊晚年穷困潦倒”“傅冬菊与父亲反目”等等不负责任的言论比比皆是,事实上,这些说法并没有任何依据。
傅冬菊生前曾经上过电视节目,从节目中也可以看出来,她的晚年过得非常不错。傅冬菊三个子女都在美国工作,自己又是厅局级干部退休,又有国家报销医药方面的开支,怎么可能穷困潦倒?
早在傅作义接受和平改编前,傅冬菊就跟父亲挑明了自己的身份,傅作义并未对女儿有任何不满,反而一直关爱有加,怎么可能到了建国后又因为这个原因与父亲反目呢?事实上,正是在傅冬菊的努力下,傅作义才作出了最正确的抉择,他对女儿感激还来不及呢,怎么可能父女反目呢?
傅冬菊晚年生活简朴,低调平淡,从未跟人提起自己在平津战役时的巨大贡献,她对物质方面没啥要求,自己的退休金大部分都捐给了希望工程。最早那篇描写傅冬菊晚年的那篇网文,虽然有不少夸大其词的不实之词,但主要内容其实也是描写傅老生活简朴,但某些人为了吸引眼球,将她生活简朴扭曲为“穷困潦倒,买不起房”,实在令人气愤。
2007年7月2日,北平解放的幕后功臣傅冬菊因病医治无效,在北京与世长辞,享年83岁。傅冬菊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,是值得肯定的一生,她的高风亮节,她的突出贡献,永远值得我们铭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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