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世纪30年代的一天,一艘三桅皮船从波士顿出发,缓缓向里约热内卢驶去。船上没有矿产物、没有肉制品、也没有茶叶、布匹,但船身吃水却很深,因为上面装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的东西——一整个冰湖里开凿出来的冰块。
而这位被后世称为“冰王”的船主弗雷德里克.图德,正准备把波士顿天然的冰湖,卖到处于热带地区的巴西。
冰块这个东西很神奇,我们这代人生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种极为普通,也没什么价值的东西,无论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地方,冰这个东西,似乎都不怎么缺乏。
然而在19世纪,没有天然冰的南方,想得到一块冰那可是比得到一块黄金还难,甚至大多数热带地区的人,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水的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。
图德年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,他认为,有些国家一年四季都热得让人无法忍受,连水都时常处于温热的状态,在这些地方,冰这样的东西一定会成为最高等级的奢侈品。于是不顾众人的劝阻和嘲笑,聚集所有的财富,和自己的兄弟走上了这条贩冰之路。
然而不出反对者的意料,第一次的贩冰之旅几乎导致兄弟俩破产。他们花了4000多美元买了一艘双桅船,载了满满的80吨冰往马提尼克岛驶去。但当地的居民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大冰块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,他们根本不觉得这些摸起来有些“烫手”的冰块有什么用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不但冰块无人问津,在热带地区如何贮藏冰块不让其融化,也成了图德面临的最大困难之一。
虽然他后续坚持又发出了一连串的运冰船,也派出大量的宣传人员去宣传冰块的用处,但那里的人也只是极少部分被提起了兴趣,贩冰生意依然资不抵债。
随着一系列船只失事和贸易禁令,图德开始债台高筑,最终被投入了债务人监狱。他的家族产业崩溃了,他们一家人都回到了农场求生,原本富裕的家庭也逐渐变得捉襟见肘。
躺在地上的绝望商人Desparate Businessman in silhouette lying
出狱后的图德依然坚定地认为运冰产业绝对前途无量,他总结了之前的失败经验:一是运冰成本颇高,满船去空船返回;二是贮藏冰块的技术不够成熟,导致大量的耗损;三是热带区域的人们还没有了解到冰块的美妙,需求量没能爆发。
决心重整大旗的图德,开始着手解决这些棘手问题,首先是用木屑绝缘来保存冰块,再到目的地修建了当时最先进的冰库,也不忘了随时联系当地的媒体、知名人士开始推广冰块的使用,冰激凌、降温、食物贮藏等等。
当然,他的船也不再空船返回,随便地运一些什么当地土特产回去,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。
就这样,到了1815年,图德终于打通了贩冰的关键环节:采集、运输、储藏和需求,他的冰块生意开始慢慢盈利起来。
5年后,整个美国南部及南美北部,到处都是图德开设的冰库,装满了来自于新英格兰地区的冰冻湖水。到了30年代,他的运冰船甚至卖到了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及印度的孟买。
到1864年图德去世,图德运冰所取得的财富,按照现在的购买力计算,超过了2亿美元!
当然,贩冰生意即便开始盈利后,也不是一帆风顺,其中最大的威胁在于天然冰在巨大需求下的缺乏,差不多每隔十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暖冬,全球会陷入让各大媒体都恐慌报导的“冰荒”。在最严重的“冰荒”时期,冰块甚至会几倍几十倍的涨价。
然而历史的发展、科技的发展就是这样一条既定的轨迹。当巨大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时,科学的奇思妙想就会站出来帮人们解决。一位年轻的名叫戈里的医生为了有最够的冰块给病人降温,通过真空技术,研究出了第一台人工制冰器,从此,全球大量地区将开始不再仅仅依赖于远在千里外的天然冰。
虽然被影响生意的图德利用自己的名气各种打压新兴技术,宣称真空制造的冰是有毒的,不及天然冰安全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依然没有阻挡人工制冰普及的步伐。就像汽车发明时,那些贩马的称汽车是没有灵魂的,然而也没能阻挡住汽车在我们叫做“马路”的东西上面奔驰。
图德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、后期也逐渐露出了他资本家贪婪的嘴脸,但他的贩冰之旅让全球无天然冰的地区开始认识冰、使用冰、依赖冰,这是不是也能理解成他间接地造成了人工制冰这项技术的发展,以及后续的冰箱、空调?虽然在他临死之前都竭力宣称其为魔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