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各行各业的劳动者中,有一群蓝领工人在他们的岗位上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今天给大家讲述的是我曾经的同事老李的故事。
老李今年54岁,是一名只有初中学历的电工,也是一家五金店的小老板,同时也是一家酒店的兼职电工,靠着勤劳、诚恳,他把原本并不富裕的小家经营得有声有色。
职场“双减”危机、年龄危机他都一一化解,从容应对。
为了方便叙述,给读者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,以下用第一人称讲述老李的职场故事。
01
我今年54岁,只有初中学历,来自广东省一个偏远的农村,出生在那个年代的人小时候应该都差不多,就一个字——穷。
读完初中,在家当了几年农民,26岁那年经邻居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,结婚后,两个孩子相继出生。
为了谋生,就跟着了堂哥来到广州打工,没有学历的我只能做些体力活,最初在工地上搬过砖,在制衣厂做过搬运工,也在批发市场搬过货,最终堂哥进了一家饭店做厨师,我也跟着他进去饭店在后厨打荷。
这家饭店不算大,后厨只有两个人,堂哥、我,所以我们什么都要做。
厨房水龙头坏了,电线老化了,还有桌椅有毛病了等等,老板都舍不得换新的,都叫我们自己搞定。
堂哥就把这事交给我,所以在这期间我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水电安装技术。
后来老板扩大规模又租了一个比较大的地方重新开饭店,店里需要一名水电工,我自告奋勇地说这些活我都能干,要不我帮你干了算了。
但是老板没同意,说:“有关部门会来检查,做水电工要有证才行,给你做也不是不行,但是你要去考个证才可以。”
于是,在35岁那年,我去考了个电工证,自从考到电工证后,我的岗位就变成了电工,主要工作就是负责饭店的水电安装及日常维修等杂活,有空也去后厨帮忙,工资800元/月。
后来堂哥离开了这家饭店,我在这做了两年也离开了。
02
拿到电工证,就相当于有一门技术傍身了,我自己心里也很开心,离开这家饭店后我就找了一家工厂全职做起了电工。
工厂的电工比饭店的电工复杂得多,除了做简单的水电安装,很多时间都在产线上安装设备及处理电路故障,不仅比饭店的电工忙,而且还脏,当然工资也要高一点,记得那时好像是1200元/月,厂里包吃住。
碰到较难处理的设备故障,从上午忙到下午是常有的事,但是也很充实,不光是时间过得快,也能学到很多设备安装及维修方面的技术。
这些技术不光是有利于做电工,还能了解到各种五金件、灯具、水管等配件的知识及其中门道。
随着社会的发展及工业化的推进,工厂越来越多,对电工的技术要求也越来越高,而我也从最初的基础电工慢慢地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电工,设备维修、水电安装、五金配件质量好坏鉴别不在话下。
做电工的几年,工资虽谈不上很高,但起码稳定,养家也不成问题,我跟老婆两人的工资加一起一个月也几千块钱,这期间把老家的房拆掉重建了,一家人日子过得也算平淡幸福。
03
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我40岁那年。
那年,因为厂里维修一台高空设备,需要搭手脚架才能爬上去,当时估计是手脚架没搭稳。
我从差不多两层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,幸好人没事,但是腰椎及小腿骨折,在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才出院,这期间医药费都是公司出。
出院后,医生说我的腰椎需要休养,最好不要再从事比较危险的体力活。
当时听到医生的话,我犹如五雷轰顶,心里紧张得不得了,因为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我啊,家里孩子上初中,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,老婆没文化,工资也不高,这该如何是好?
正当我一莫筹展之际,堂哥再次向我伸出援手。
这时的堂哥,早已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一家连锁酒店当上了副总经理。他听说了我的事,安排我去他的酒店做兼职水电工,白天不用上班,只需要晚上过去两、三个小时,由于是兼职,工资只有2000元/月,买社保。
后来老婆也来了酒店厨房做洗碗工,工资也是2000元/月。
这样做了一年,我的腰和腿也恢复得差不多,就想着再找份工作做,但是老婆坚决不同意我再去厂里上班。
一天,正在酒店后面的小区街道闲逛,突然看到一家大概只有四、五平米的五金店门上贴着转让两字,我就走过去问。
原来店主在他老家肇庆接了个比较大的水电装修工程,这家小店的生意就无暇顾及,只好转让,经过打听,这家店可以赚钱,但不多,好的时候一个月有几千块,不好的时候只够保本,一年下来只图个不亏钱。
当下,我心里有了主意,打算把这个小店接过来,留了老板电话,赶紧回家同老婆商量。
我是这么想的:现在我的腰不好,也不能做太重、太危险的体力活,这家店接过来之后我可以改卖各种灯具、插座、五金配件等,这样白天做开店生意,晚上去酒店上班岂不是刚好。
老婆一向没什么主见,也不太会思考这些,虽然怕有风险但也没反对,估计她也在想,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。
04
于是一个月后,我用几万块钱的积蓄把这家店接了过来,手续办妥之后,我把店里卖的东西都换了一下,以前是五金件为主,现在我改成卖灯具、插座为主,水龙头等五金件为辅。
我这个店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老街道楼房的中间,一楼都是商铺,不过好多都没开,因为不临街,二层以上都是居民楼,周边的房子都是一栋一栋的,多数都是以前国企宿舍楼,不是那种封闭式新小区,所以在这居住的大多数是老人。
一般我店里的灯具、水龙头等卖出去之后,只要是周边的邻居,他们有要求的,我都会上门帮忙安装一下,除了卖东西收费,从未收过安装的人工费。
当时就想着,我反正也是顺手的事,店里的生意也不忙,就当时邻里之间互相帮忙。
这样一来,很快,这里的人都认识了我,不光是店里的生意慢慢地好了起来,经过邻居的介绍,我也开始接一些家庭装修水电这样的零工活。
费用是按天收费,大概150元/天,后来慢慢地发展到200-300元/天,这个零工活我至今都还在做。
开店后我的收入慢慢地高了起来,除去各种成本,店里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2、3千的收入,再加上我偶尔出去做点零工,一个月也有2、3千,然后晚上又在酒店里做兼职2000元/月。
一个月算下来也差不多有6、7千块钱,好的时候还要高点,再加上老婆一个月2000元,总共一个月上万块的收入,我还是比较满意的,女儿这时也上了中专,读两年就可以出来工作了。
05
原本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,但没想到在我45岁那年,遇到了生命的贵人,让我的收入再增长了40%。
事情是这样的,一天,来了一个女孩,一下子买了300多块钱的灯,她要求我送到对面的写字楼里,送过去之后,问我能不能帮忙装一下。
我心想,反正也没事,装一下不碍事,就帮忙装了,忙活了两个多小时,没有收工钱。
回去后,又过了几天,这个女生又打电话给我,问我能不能去她公司帮忙修个马桶,然后配电柜那里也有点小问题一并帮解决一下,100元/次。
去了才知道,原来这个女生姓吴,是这家公司的行政主管,这家公司是一家英语教培机构,他们那里都是女生,男人少,也没人会做这些水电方向的杂活。
这样一来二去,我们就熟络了起来,吴小姐公司有问题就经常叫我去弄,按次数给钱,一般都是50-100元/次。
这样大概过了半年,吴小姐把我叫了过去,告诉我说她公司在另一个区又新开了一个校区,需要招聘一名全职电工,问我愿不愿意全职在她公司做,工资给4000元/月,双休,买社保。
我有点犹豫,因为如果我上班了店就没人看了。
吴小姐看出了我的犹豫,说:“我们这里是物业楼里,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多,而且活也不累,还有双休,你这样上班有份固定工资,还开店,周末也不影响你去做零工,岂不是更好?”
我想了想,也是,反正店里生意也没那么忙,干脆让老婆辞职了看店,然后我就去这家教培机构上班了。
一年后,女儿中专毕业,女儿帮忙看店,老婆又找了一份工作。
而我在这家培训中心干得还不错,刚开始时是4000元/月,后来一年左右的时间公司又连续开了四个分校区,我的工作也越来越忙,公司给我加了2000元工资,有些校区还比较远,要开车过去,一般都是开自己的车,公司又申请了1000元油补给我,这样每个月拿到手有6000多了,社保也转来公司买了。
这样算下来,我一个月工资加店里的收入,再加上周末打点零工,一个月也有10000多,这期间店里的生意也慢慢地好起来,因为我把灯都换成了节能灯,周末帮客户装水电时,还顺带着推销自己灯具,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。
2014年时,在外面打拼了半辈子的我,终于在佛山买了一套商品二手房,面积虽然不大,但漂泊了半辈子,总算有了个家。
06
在这家培训中心工作了8、9年,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以后都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,直到退休,没想到今年出了“双减”政策,我虽然是做电工,裁员裁不到我头上,但是工资又一朝回到解放前。
这几年,公司发展得很快,差不多有7、8个分校,但是今年“双减”之后,直接关了6个校区,现在只剩下市中心的两个校区,我也不用到处跑。
公司的培训老师、销售顾问都裁得差不多了,没剩多少人。因为我是公司唯一的一个电工,所以暂时没被裁,但是工资调到5000元,油补也没有了,因为剩下的两个校区不需要开车,走路上班都可以。
我虽然感觉无奈,但也没有办法,所以没有辞职,打算继续做着。
因为自这两年疫情后,酒店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,我的那份兼职早已没做,改成了按次收费的钟点工,一个月最多也就三、四次。
现在这种情况下,我想着有5000元的收入都不错了,而且我今年也已经54岁了,如果真要出去找工作,估计5000元的工作都难找。
现在想想当初接下这个店真的是做对了,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,但是维持一家生活足够,自己身体不好、年龄也大了,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。
况且现在大环境不好,有这5000元的收入,再加上周末装装水电、店里一个月也有几千块,日子也过得去。
所以,我打算继续在这做着,就是不知道公司剩下的两个校区还能支撑多久。
07
以上是我曾经的同事老李的故事,而我就是当初陪同去老李店里买灯的行政部同事,老李老实肯吃苦,我们都觉得他为人实在,做事从不偷工减料,关键是电工维修技术过硬。
记得有一次我们中央空调的水塔坏了,外面维修公司报价要上万元才能修好,后来叫了老李过来看。
他只花了3000多元,换了一个零部件就修好了,除了工钱没有另外再收费。
而我早已从这家公司离职,但是老李一直做到现在。